仿佛被人一盆凉水兜头浇落,当那上涌的热血愈渐褪去,眼花耳热之后的眩晕感觉教他无所适从,某种愧疚的心情更开始纠缠摒弃折磨着他的心境。
决死法坛上,楚维阳将程玄中的神情变化瞧的真切,在那复杂情绪上涌的闪瞬间,程玄中像是要扭动着脖颈回顾而去,似是想要从人群之中找寻到谁,找寻到甚么,可是在头颅微微摆动的闪瞬间,他的脖颈像是死死地僵在了那里,始终未曾将头颅真正的摆动过去。
像是在自己与自己角力,像是在自己与自己抗衡。
也正因此,在这种一息胜过一息的热络情绪之中,愈渐沉郁的程玄中,脸色越发显得晦暗,愈发显得狰狞。
终于,在下一刻,他整个人猛地从莲花法台上立身而起。
倏忽间,诸修皆是一寂。
他们似是想到了甚么更为爆裂的场面,以一种颇为期待的目光看向程玄中。
原地里,决死法坛上,楚维阳的气血仍旧膨胀,身形仍旧魁梧,他周身流淌着太阴雷篆的篆纹,那玄雷的明光甚至洞照进了楚维阳的眼波深处。
他无惧程玄中的选择,任何的选择!
眼前之人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,况且有着血煞道的气机展露在先,程玄中不论做甚么,都只有多做多错这样一条路。
楚维阳无从知晓昨夜玄门诸修间相互商议的时候到底发生了甚么,又是谁做出的决定,要教这年轻道子如此踏上一条不归路,可如果该明白在这场灾劫之中血煞道意味着甚么的话,说不得,被不知晓谁算计了的程玄中,还需得给自己拱手致谢呢。
正一念及此的时候,果然,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,程玄中仍旧铁青着一张脸,却甚是迟缓的抬起了双手,仿佛臂膀间有着千万钧之力。